路颜冷淡一笑，“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呢。”

一瘸一拐终于进了院子，绕过长廊，走进后园的阳台，扶梯直上。

黎井笙松开她，在她身后给她做保障，路颜却扭过头来，说：“你去前厅吧，我自己能上去。”

阳台上澄黄的灯光从外照进来，只能照亮黎井笙的一半脸，他坚毅的脸颊轮廓精致，眉眼因为光线问题，阴影投下，显得更加深邃，头微抬看着路颜的眼睛微眯起来，却不掩眸中灼亮。

“真的不用我？”

“恩。”路颜点头。

他似是叹了一口气，转身之时，路颜慌忙又叫住他，“九叔……”

黎井笙回头，望着她。

路颜犹豫着，却说不出嘴里的话。

黎井笙脚尖转回，回到她身边，站在台阶上的路颜恰好能与他平视。他深吸一口气，叹出，像是笑了笑，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落臂，抬足，却没有再停歇直直出了门……

路颜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倒进柔软的枕头里，久久不动。

夜凉，鼻尖的热气沾染在冰凉的枕头上，熏染出一层水汽。偏头将湿濡的脸颊露在月光下，凉气丝丝入肺……

这一觉路颜睡的很沉，沉到仿佛置身在一汪深潭之中。

她努力蜷缩着身体，在深潭中浑身早已冰凉……

醒来瑟瑟发抖，口干舌燥，才发现睡下的时候忘了盖被子。

爬下床摩挲了半天没有找到拖鞋，只好光脚下地。冰凉如利刃刺痛脚掌，顿时清醒了不少。

走廊上，尽头的一抹光束是来自楼下厅堂的吊灯。

路颜看了一下钟表，11点20分，窗外漆黑的夜里没有半点星辰。

楼下空空，来赴宴的路家人都已经走光了，路擎天这个时间大概也先回了房间。

路颜下楼，到厨房外间倒了一杯热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口渴略有缓解。

放回去水杯的时候，忽然看到厨房内有两抹人影闪动。

路颜闪过身子，避往阴暗处，随即便听到一个女人说：“一会儿把这杯牛奶送上去给你爸爸。”

另一个人轻柔地应下，“我知道了，等下就去。”过后又道，“妈，爸爸今天有没有和九叔说那件事情呀？”

严淑茗道：“有。”

“真的呀？那九……黎井笙是什么反应？他同意么？”

“同意不同意倒是没说，但你爸爸说了，他拒绝贾家的婚事可以赖贾家小姐不合心意，但是你，他却是不能挑出什么理由做借口的。”

路芝欣喜，“那就说，这件事能成了？”

严淑茗停顿住，片刻才道：“阿芝……先不说这件事情能不能成，你……真的要这样做么？真的要……嫁给黎井笙？”

角落处，路颜猛然怔住，震惊无法言喻……

路芝要嫁给黎井笙？她……不是和江孝元……

隐在暗处的脸幽然变得苍白，路颜紧紧攥住手里的杯子，心底翻江倒海无从归属。

须臾，路芝略带羞怯的话却将她的迟疑分批归类，解释了个清楚。

“我知道妈你在担心什么，我要嫁给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替爸爸牵制，真正的原因是……我喜欢他……女儿真的很喜欢他！嫁给一个喜欢的人，会幸福的，对么？”

严淑茗久久说不出话来。

路芝接着道：“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不会甘心这么碌碌无为，将来的黎井笙一定会成为云城之主！到时候……妈妈，就没有人再敢瞧不起我们了！”

路颜恍惚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