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双手竟不受控制地厮打着他的胸膛，泪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绝望地哭喊道：“怎么办，我走不来……”

秦彦宇收敛了笑意，眼珠幽深深地凝着我，抱过我的身子，在我耳边叹息，“不爱他就好，不要爱他。”

我无法平心静气地欣赏这一场辉煌和颓败交替得如此迅速的繁华，愤然挣脱他的双臂，心口却蓦地痛得那么异常，一股无形力撕拉着我的心脏，我痛得冒着冷汗，手指收拢，抓紧了秦彦宇的衣服，软了双腿。

秦彦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推开我的身体后又手足无措地抱紧了我。

我眼前一黑，隐隐约约地晕了过去，微乎其微地听到了他声声“凉”地呼喊着，声音里是我不曾在他身上触及过的惶恐。

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地传到我的耳朵，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响，还有，江南兮的声音，还有……

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秦彦宇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那死男人总记不住我叫宋夜凉，那一声声的“凉”，这回可真叫我给无中生有了。

至于江南兮么？明明那一瞬还待在车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来到我的身边呢？更何况，他再也不会理我了吧。

双目被光灿灿的阳光射得隐隐刺痛，我幽幽地睁大了眼睛，眼下四处都是一片的白，鼻息萦绕的满是药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人想作呕。

我记得这个味道，那一年，姐姐去世的那一年，那是属于死亡独特的味道。

我吃力地离开了病床，和着病人服逃离般地冲出了病房，从阴冷的医院跑了出去，走到暴烈的阳光下，到处都是白刺刺的阳光，这凛冽的阳光里有着一道柔软，令我感到抚慰，也觉得酸楚。

雪却依旧半厚薄地盖着这个世界，扶着柱子，我喘着粗气，缓下心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属于生命的气息。

不远处那个老妪吃力地蹒跚前行，手里拖着矮矮的，肿肿的孙子，老老的布鞋踩在地上的脚步软软的，在地面上印出了一大一小的脚印，那似乎被唤作幸福。

看着一大一小的幸福，想想自己的过往，心里多少唏嘘，亲情残缺，友情稀疏，爱情没有头的苦，这种田地，终归是不堪的吧。

隐隐感觉身后炽热的目光，我转过身躯，目光不期然地遇上了江南兮的，他手里拿着黑色的男士大衣，看着就名贵。

他默然扫视了我全身，目光里有一种严正的责备，那份沉默是多么的有份量，纵有千言万语，如今的我们却像是隔了沟壑阡陌，难飞难越。

我怆然地看着他愤然的面容，轻轻地唤他：“姐夫。”

昨晚的一切依旧鲜活，我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那份直视他的勇气，眼不眨心不跳的，有点难以置信的荒唐。

江南兮略显急切地走到我跟前，浓烈的烟味夺路而逃般流窜到了我的鼻息间，我怡然地看他为我披上夹杂他清冽气息的大衣，我缩了缩肩膀，江南兮帮我收紧了大衣，沙哑着喉咙，道：“进去吧，这里冷。”

我心里抗拒，退后了几步，唯唯诺诺地说：“不要，我不要进去。”

江南兮一步步逼近我，拉过我的手，厉声道：“这已经是你昏迷的第三天了，身体不是让你这么拿来开玩笑的，赶快给我进去。”

我惊讶万分，那一幕原来已然过去了几天，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清晰呢？举手投足的刺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心口再次泛起陌生的疼痛，藏在大衣下的手，若有似无地抓紧了胸口的衣服，我甩掉江南兮的手，转过身子喘着粗气。

他自后方猛然横抱起我的身子，冲进了医院，朝着值班的护士大喊：“叫张医生来，快……”

那位护士焦急地追上来，快语道：“你先把她放下，这样她更不舒服。”

江南兮抱着我向急救室跑去，暴怒着大吼：“我让你找张钧衡过来，你听到没？”

我正想开口阻止，护士已急急忙忙地跑开了，我抓紧了江南兮的胸襟，“姐夫，姐夫，我没事了，你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