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拿出来的,赫然是几本避火图,做得异常精美,几乎是惟妙惟肖。贾宝玉年纪还小,虽说下头的小厮下人为了讨他喜欢,给他买了许多话本小说什么的,有的里面也有插图,不过多半做得粗劣,毕竟是印刷品,面貌都不怎么清楚,也就是看个意思而已,如何比得上这几本分明是行家手绘的绘本。

贾宝玉看着就有些傻眼,很快在贾蔷的引导下,也产生了一些好奇之意,瞧到妙处,一时间竟是面红耳赤,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在没多久,宁府这边酒宴也开始了,贾蔷便领着贾宝玉过去,宴后,贾宝玉因为有着午睡的习惯,便跟宁府诸人道了个别,自个坐了轿子回荣府自个院子了。

午睡的时候,贾宝玉做了个无比香艳的梦,醒来裤子上头几乎是一片狼藉,贾宝玉却是有些傻了,他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袭人听得贾宝玉起身的动静,连忙进来伺候贾宝玉梳洗更衣,见贾宝玉一副古怪的模样,生怕出了什么问题,忙将手伸进被子里面,一摸,发觉中间竟是有些潮湿,之前的被褥是袭人亲自铺设的,如今天气渐渐寒冷,不光被褥在外头晒过,在铺设之前,还放在熏笼上面熏过,之前自然不会有半点湿气。

袭人奇怪之下,又见贾宝玉有些扭捏之色,然后伺候贾宝玉穿衣的时候,才发现贾宝玉的亵裤上头大片的狼藉,她与贾宝玉不同,她本来年纪就大了一些,见识得也多,而且本来女子就远比男子成熟得早,顿时脸上一红,反应过来了。

袭人连忙取了新的中衣过来给宝玉换上了,按理说,这种事情,她藏在心里也就是了,毕竟,这等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个年轻女子该问的,不过鬼使神差一般,袭人竟是红着脸,笑着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贾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

贾宝玉说到什么警幻仙子传授*之情,袭人听得骇异又是羞怯,她原本就想着贾宝玉生而不凡,如今竟是神仙入梦教导人事,不由心头大跳。

贾宝玉原本就觉得袭人柔媚娇俏,这会儿想着梦中的妙处,就缠着袭人,袭人自知自个不被林母所喜,虽说因着贾宝玉的看重,得以贴身伺候,将其他那些一等的丫鬟都挤得没处落脚,只是这等事情,终究不能长久,那些丫鬟年纪渐长,本来就是专门挑选出来的貌美之人,如今长开了,又是脾性各异,贾宝玉同样也是宠着惯着,哪怕袭人坚信贾宝玉离不开自己,却是也有着别的想头,总要自个地位更稳固一些,因此,贾宝玉这边缠着不放,袭人思前想后,干脆半推半就,很快与贾宝玉滚在了一块儿。

因着袭人一向对贾宝玉的事情看得紧,贾宝玉身边的事情,几乎不肯假手于人,因此,这会儿竟是没有被人撞破。两人初试一番之后,袭人强撑着不适,又重换了衣衫,将被褥收拾了一番,打算回头亲自洗了。所幸贾宝玉这边,伺候的多半是小丫头,婆子只能在外头守门做些粗活,袭人更是不怎么出去,因此,却是没叫人发现任何异样。

这等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子,接下来便是食髓知味,贾宝玉如今跟袭人之间算是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因此,时常尝试一次。

贾宝玉年纪还小,尤其之前被贾政狠打了一次,又叫王熙凤暗中算计,损了元气,先天上就有些不足,这点年纪就常损耗精元,自然有损身体,因此,看着竟是有些消瘦了起来。

贾宝玉原本面如满月,如今略微瘦了一圈,看着就有点明显了。哪怕林母真正关心的是林黛玉,对贾宝玉其实就是面子上做得好看而已,这日乍然一瞧,也是看出了问题,等着贾宝玉走了,便对鸳鸯说道:“宝玉这孩子是不是最近开始抽条了,怎么看着瘦了不少!”

鸳鸯真要论起来,反而不如袭人懂得多,毕竟,她年纪还小就进了府,一直在荣庆堂伺候,谁会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教她看到这些,因此,哪怕她比袭人还大一点,也是不知道这些的,因此只是笑道:“老太太想要知道,不如叫宝玉屋里的人过来问一问!”

一说到这个,林母顿时想到了袭人,琢磨了一下,不由有些吃惊,难不成这个时候,贾宝玉就跟袭人成了事?上辈子的时候,林母随着林黛玉进京的时候,贾宝玉也差不多十三四岁了,也是那时候发现袭人破了身,猜测只怕这两人早有首尾,只是何曾想到,竟是这么早。

心中有了猜测,林母便道:“那便叫宝玉身边伺候的几个丫头过来吧!”

鸳鸯想着,便亲自去了贾宝玉的院子,那边的丫鬟一听,是老太太传唤,想要问贾宝玉如今的饮食起居情况。一个丫头嘴快,直接就说道:“鸳鸯姐姐,我们虽说是宝二爷身边伺候的,实际上平常的时候,压根不得近身,宝二爷的事情,都是那位袭人姐姐一力操持呢!这种事情,还是得问袭人姐姐才是!”

鸳鸯一听,顿时皱了皱眉,鸳鸯一贯忠心,从来都是喜老太太所喜,恶老太太所恶!袭人虽说曾经也在荣庆堂伺候过,但是之前被林母发作了一回,而且说得很有道理,鸳鸯又想到这么多年来,贾宝玉屋里原本几个出挑的,似乎都被排挤走了,后来几次变故,其他人都换了一茬,偏生袭人一直在,因此自然对袭人产生了一些疑虑,这会儿又听这些小丫头告状,更是不喜。袭人一个二等,竟是将贾宝玉拢得死死的,这等心机手段,何等了得。

心中不喜,面上鸳鸯依旧是笑意盈盈,等着袭人从屋里出来,亲热地上前说道:“袭人,老太太有事传你呢!”

袭人听了便是一惊:“鸳鸯姐姐,老太太怎么会传我!”袭人当初被贬,便是林母亲自开的口,若不是后来贾宝玉过去求肯,她如今依旧不过是个三等,即便如此,她如今也就是二等的身份,不过是贾宝玉喜欢,叫她在贾宝玉这里额外领了一等的份例而已。这么长时间,林母都没有想起她,如今想起来,袭人不觉得惊疑才怪了!

鸳鸯见袭人神色似乎有些慌乱,顿时觉得大概里头有问题,不过还是笑盈盈道:“老太太亲口说的,哪里会假,你先随我过去,说不得,老太太还要赏你呢!”

鸳鸯这么一说,袭人顿时放下了大半的心,毕竟,鸳鸯一贯是老太太的贴心人,老太太的心思,她虽说不至于明白十分,也有八分,她这般说了,只怕不是什么坏事,因此便道:“那劳烦姐姐了,我这就与姐姐一块儿过去!”

鸳鸯一边与袭人一块儿往荣庆堂而去,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袭人,袭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袄裙,耳朵上是一对小小的金丁香,手上也只是戴着一只不起眼的素色银戒,头上也不过是插了一朵纱堆的绢花,看着很是老实憨厚的样子,鸳鸯心中不由纳罕,贾宝玉最是好颜色不过,袭人这般,怎么就哄得贾宝玉离不开她了呢!

而贾宝玉那里,几个丫头却是议论纷纷起来,一个直接就问之前出言的那个丫鬟:“秋月姐姐,老太太要赏,你怎么就叫袭人那丫头出头了,还嫌她不够风光啊!”

那个叫秋月的丫头却是冷笑了一声:“风光,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风光!那袭人当初可是老太太亲口说了不堪用的,要不是二爷求情,她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结果还不知道老老实实的,把着二爷不放,老太太知道了,再瞧见她,还绕得了她?”说着,得意地笑了起来。

其他几个丫鬟听秋月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若是不能叫宝二爷放在心上,光得了老太太的赏有什么用,家里下人这么多,老太太自个身边伺候的都未必记得全,与其想着在老太太那里露脸,还不如先将袭人给撵了再说。

荣庆堂本来就在荣禧堂后面,因此,没走多久便到了,袭人直接被鸳鸯领到了内室,鸳鸯上前回了话:“老太太,宝二爷身边伺候的袭人来了!”林母点了点头,示意鸳鸯退到一边,鸳鸯见一个小丫头正在给林母捶肩,直接伸手接过了美人锤,给林母捶了起来。袭人偷眼一瞧,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林母坐在榻上,冷眼看着袭人低眉顺眼地进来,小声小气地给林母磕头请安,好半天才开了口,说道:“袭人是吧,先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袭人又是心里头一阵打鼓,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不过依旧垂着眼睛,不敢看林母。

虽说袭人留着短短的刘海,不过林母仔细一看,发觉袭人眉心却是有些发散,心里便有了底,顿时使了个眼色,喝道:“先将她带到那边屋里去,叫了李嬷嬷和赵嬷嬷过来!”

袭人顿时大惊,想要挣扎,几个粗使的婆子就毫不怜惜地将她架了起来,一个婆子直接拿了一只帕子堵了袭人的嘴,强拉着她,将她拖走了。

鸳鸯也是一惊,怎么老太太就是看了一眼,就叫人将袭人关起来,她偷眼一瞧,见林母神情严肃,顿时不敢多问,只得垂着眼睛,依旧拿了美人锤给林母捶肩,屋里一阵叫人心悸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