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着冷瑟的寒意,摇晃着墙角砖缝中钻出来的缕缕青草,也吹开天际的层层黑幕,晨光微熹,一抹白亮透云而出。

高大的城墙在还未散去的夜幕中岿然而立,任由清风吹着它的斑驳沧桑,城墙之下,是紧阖的深红se城门,北地还未退去的寒凉在那硕大的门钉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城门之前,数百人或蹲着或勾肩搭背的说笑,身上的甲衣破旧残缺,那一支支脱了缨穗的长枪被胡乱的丢在一边。

城郭之下,一身光鲜甲胄的魏天平右手扶着腰间的长剑,身姿挺拔,听得耳边的粗言乱语,眼中露出了丝许的不屑。

倘若不是晋阳城破了,如今还得依仗他们,世家出生的他又怎么会和这帮子满身臭气之人混在一起?

都是他这该死的!

手紧紧的握在镶银镂刻睚眦吞云的剑柄上,魏天平眼中杀机迸出,好一会才渐渐的平息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张背后烙印着狼头的羊皮纸来。。。

这是辽人的密旨。

魏天平如今是蓟州校尉,作为投诚的汉人,自然是爹不疼,娘不亲的那种,那辽人知州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丝毫没有器重之意。

好在魏天平善于察言观se,认识了同为汉人的蓟州城守将,马樊。平ri里他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倒也能吃上口汤食之物。

也正是前几ri魏天平捞了些不义之财前去巴结之时,看到了被马樊摆在桌上的辽朝通缉令,随手的看了看,发现上面是杨延昭,顿时长了心眼。

趁着酒酣之时,他说起了密令一事,正喝的兴起,马樊哪里会在意,胡乱的将那道旨意甩到了魏天平的身边,口中说着痴言乱语。

后者见这情形,顺势着将这羊皮纸收进了怀里,反正他手底下混吃混喝的人多得是,别的事情办不了,派出去找人还是绰绰有余。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杨璟竟然逃到了蓟州城,还误打误撞的被魏天平给发现了,如此,黄金千两,加官进爵,都手到擒来了。

当真是老天爷眷顾。

魏天平心中暗暗的念叨着,心中也不禁猜测起杨延昭究竟在上京城做了何事,这宋国的俘虏不是做了驸马爷,怎么又成了重赏通缉之人?

正当他暗自琢磨时,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抬首望去,晨风之中,一辆乌蓬马车正朝着城门缓缓行来,坐在车辕上驾车的正是一身皂se长袍的孙杨。

见到孙杨,魏天平双眼中顿时露出一缕jing光,拔出长剑便迎了上去,那些本在一边说着闲话的兵卒当即纷纷提起冰冷的长枪,跟在了他的身后,挡在了马车的前面。

“吁……”

孙杨貌如平常的拉住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看着魏天平笑着道,“魏大哥,诸位兄弟,我是‘冲天’营的孙杨,都是自己人……”

话还未没说完,便被魏天平冷声打断,只见他将手中的长剑指向孙杨,“哼,既然是自家兄弟,别的不说,将他留下,你走吧,否则别怪本将军翻脸不认人!”

厉声之下,早已经有人扑上前,将马车掀开,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说,他在哪里!”

魏天平的脸se越发的冷了,手中的长剑架在了孙杨的脖颈上,后者则是举着手连连惊呼道,“魏大哥,不,魏将军,你慢点,手别抖啊,小弟可不想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快说!”

魏天平面目狰狞,长剑划破了孙杨脖颈的汗皮,丝丝的血迹顿时渗了出来,疼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魏将军,小人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这趟买卖走完了,后ri我们便要回上京,所以常大哥让我一早出城,赶着去低价收点从宋国来的行脚商货物,以便混些酒钱。”

手慢慢的拿住剑锋,做着要往外推的模样,孙杨战战兢兢的说着,脸上满是惊慌之se,生怕这剑在使上几分力,将他给结果了。

可是魏天平哪里听得他这些话,到手的荣华富贵便这番不见了踪影,当即眼中杀机毕现,将剑抽出,挥着染满血的长剑便要刺向孙杨的胸口。

“妈的,别在这跟老子打马虎眼,快说,那姓杨的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