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西,城门口,通行之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盘查的兵卒虽然已经劳累的很,但不得不睁大了眼睛,一边查看着行商走客,一边看着手中通缉令上的画像。

竟然有人胆敢在上京城生事,将新任于越给刺伤,当真是胆大妄为,听说还是个宋人,这下还得了?

朝廷动了怒火,守城的兵卒自然不敢懈怠,每日,他们都拿着画像一个一个的核对,生怕将那胆大包天的宋贼给放出了城。

“眼看便到了三月天,可这鬼天气还是这般的冷,砖石上的积雪还未融化,昨夜又洒了一夜的雪花,当真是让人难受的很。”

当值的校尉跺了跺脚,心中正想着换班之后去哪里喝两杯舒服一下,却看到数十人驾着马车从远处醒来。

那长相,好像都是宋人。。。

当下,搓了搓发麻的双手,提着校尉才配有的长刀,仰首走上前低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被他这一呵斥,正在盘查其他人的手下兵卒也回过神来,立马有三五人提着长枪站到了那校尉的身后。

“各位将军,小人是‘义海’押行的,这次是给城中‘暮雨阁’送一批货物到奉州城,还望诸位将军通融通融。”

那领头之人满面虬须,低声下气的回着话,让盘查的校尉很是享用,宋人在辽朝地位并不尊贵,为了混饭吃,也有会些拳脚的人做起了押货护卫的行当。

“既是送货,怎么没个‘暮雨阁’的话事人跟着?”

那校尉翻了翻眼,正欲上前检查货物,一辆马车中走下个穿着月白棉袍,头戴着毡帽,留着几缕青须的斯文中年人来。

“呵呵,小人染了风寒,而昨夜又是大雪纷飞,让这路上冷得着实吓人,所以便躲在了车中,望将军见谅。”

说着,咳嗽了起来,他那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证实了并无虚言,而先前下车时,那伙长分明看到了车中熊熊燃着的小火炉,随着车帘的掀开,一道热浪扑面袭来。

绕着几辆马车看了看,让人将所有的箱子打开看了看,除了些皮革之类的东西外,确实没有异样之处。

将长刀递给一边的手下,那伙长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得嘀咕了一句,“都病成这样了,还出来瞎跑腾做啥。”

“都是为了谋个生计,还望将军通融通融。”

说着,‘暮雨阁’的管事的从怀中掏出了些碎银,笑着递了上去,见到银子,那校尉本是板着的脸立马露出了笑意,殷勤的让人难以适应,又是让属下放行,又是嘱咐管事快点进马车免得冻着了。

看来还是银子好使。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那校尉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得意的哼着小曲,到一旁城郭下躲着风寒去了。

出了上京城,走在最前面的常磊对着身后的众兄弟使了个眼神,而后数道清脆的马鞭扬起,马车飞快的朝着南飞驰而去。

十天后,蓟州城,几辆马车风尘仆仆的进了城,昼夜不停的连续赶路,即便是常磊这精壮汉子,也是疲容满面,双眼中满是血红色,更不要说其身子比他还要弱的弟兄。

可是这一干兄弟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这让马车的中的杨延昭很是愧疚。

到了蓟州城,离大宋也就不算远了,因而他与常磊商量了一番,打算在此歇息一日。

进了城,一行人避开繁街闹市,挑了个门可罗雀的小客栈住了下来,连日来奔波使得众人皆是乏了,稍作了收拾之后,便在房中蒙头大睡。

而杨延昭却是睡意全无,或许是想着即将回到宋朝,心中竟有着莫名的欢喜,坐在木桌旁,脑子里不断的想着与柴清云等人重逢后相拥而泣的场景。

傍晚的时候,常磊敲开了杨延昭的房门,给他送了吃食,并说了些事情,稍后,他便带着几个手下出去,将所带的裘皮之物给送托付的店家,毕竟手底下还有一帮兄弟要吃饭。

因为杨延昭身份不便,所以他留在了房间中,连易容的装扮都没有卸去,好在心里想着回家的喜事,也不觉得寂寞烦闷。

“啪啪啪……”

木门被敲着,杨延昭顿时心中一紧,走上前低喝道,“谁……”

“杨大哥,是我,孙杨。”

他的声音刚落下,杨延昭便听到很是熟悉的唤声响起,“公子……”

这声音有着惊喜,也有着悲伤,似乎是排风的声音。

大惊之下,杨延昭忙开了门,门口立着的除了常磊的手下孙杨之外,还有泣不成声的排风和满脸警惕的崔平。

或许是他此刻易容着,所以排风倒是没认出来,本要扑向杨延昭怀里的姿势硬生生的停在了门口。

“快进来,排风,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