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内,白玉石阶上,看着耶律休哥在众人簇拥下缓缓离去,耶律贤目光变得深邃开来,许久才轻声道,“燕燕,你说这样,对么?”

一旁立着的萧绰抿着嘴,半晌才出声应道,“大汗,这种事情燕燕不敢多嘴。”

闻言,耶律贤抬首望向了天际,流云卷舒,江山泼墨如画,只是心里为何觉得很憋屈?

彷佛如鲠在喉,有芒在背。

见他默不作声,那萧绰美眸流转,也不说话来,有时候,有些话,只需少少提及,便已经足够了,正如她刚才所说的‘不敢多嘴’四个字。

许久,似乎听不到了那隐隐约约的喧嚣声,耶律贤收了思绪,伸手将萧绰拥入怀中,“明个儿,我便将杨璟送到黄龙府去,这样,或许过上一年半载,便可以消除他二人的间隙。到时候,封杨璟个官来做做,凭他的本事,应该很快能干出些政绩来,如此,也可以将秋儿的亲事给办了。”。。

“大汗说得极是。”

将头埋在耶律贤的怀中,萧绰脑子中闪过杨延昭与琼娥成双入对的身形,不知为何,暗自里竟然有些许莫名的失落。

大街上,锣鼓声响,热闹非凡。

大辽开朝以来第三个于越出现了,虽然早就知晓,但是这封赐的仪式还是让无数的百姓奔走相告,欢喜溢于言表,群涌在街道上,争相着想要一睹显赫富贵的新任于越。

一列列的穿甲执刀的兵卒快速的奔跑着,立在街道的一侧,将汹涌如chao的百姓往街外赶去,以免得冲撞了于越大人的车马。

终于,在苦苦等待之下,锣鼓声越发的近了,数百名举着挂红菱大红牌的宫帐卫慢慢走来。皆是黑se的高头大马,寒光闪闪的铠甲,即便没有拿着长刀,亦是让人觉得浑身胆颤,不敢与其对视。

宫帐卫之后,是数十名穿着红se朝服的礼乐大臣,再后面便是立在六匹马拉着的敞篷,设华盖,攀龙雕凤无比华丽的马车。

车上,耶律休哥穿着黑se绣金狼头的紧身裘袄,带着一顶正额前镶着巴掌大小刻狼长啸金块的毡帽,身后披着黑se附无数闪亮花纹与图腾的披风。

此刻,这本该意气风发的北院大王脸se冷峻如寒冰,目光内敛,不动神se的看着周围欢腾的百姓。

似乎一时间,他已经越过了那冥冥众生,成了高山仰止的境界,万人伏拜,耳中是数不尽的高歌颂德。隐约间,竟有些飘飘然,登上了那层层叠叠的云头,立在九霄之上,俯视着蝼蚁般的天地万物。

也就在这时,耶律休哥终于明白了先前巫教之人瞧着他的感受,念及此处,心中顿时腾出了一丝的怒火,双手也紧紧的抓上了马车的金丝楠木。

寒风吹来,让耶律休哥心里平复了不少,巫教势力庞大,他自然很是清楚,想来穷极一生都动不了它丝毫。

耳边欢呼雀跃声将耶律休哥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双目中闪过一丝的嘲弄,即便动不了你巫教,也能拆一拆它的筋骨,竟然让一个宋贼做‘逍遥使’,岂不是要天下人笑话?

便再让他蹦跶几天。

耶律休哥在心中暗自道了一句,无论如何,也要取了那宋贼的狗命,为牙山报了大仇。

正盘算着,突然听得呼喊声传来,很快,便看到几匹发了疯的马朝着游行队伍冲来,马蹄声阵阵,踏的砖石面轰轰作响。

“保护于越大人!”

宫帐卫的校尉怒吼了一声,很快身后的兵卒动了起来,纷纷丢掉手中的红木牌,拔出挂在马上的长刀。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洒下一帘水珠,带着腾腾的热气。

这是烧开的水。

顿时,本还有序不乱的宫帐卫中出现了sao乱,且不说兵卒惨叫连连,特别是吃痛的战马受惊受惊之后到处乱跑,而不明所以的百姓则是四处逃窜。

转眼之间,丰泽街乱成了一团糟,到处是哭喊之声,人群涌动,将那些在街边维持秩序的兵卒给吞进了进去。

冲向游行的队伍的马匹中,杨延昭从一匹马腹部探出头来,看着前方四处逃窜的的人群,不由得心中大为惋惜,要是洒火油多好,只是那左婆娑不同意,别无它法,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滚烫的开水来代替了。

所幸的是这样也使得人群越发的混乱了。

双目锁定住那马车上的耶律休哥,待马冲进了宫帐卫的队伍中,杨延昭抽下绑在马身上的芦叶枪,径直的往着马车杀去。

长枪如灵蛇吐信,一挑,一收,一回摆,顷刻间便鲜血漫天。

杨延昭的突然杀出,眨眼睛便取了数十人的xing命,也越发的逼向耶律休哥,可宫帐卫皆是辽朝的jing锐,短暂的混乱之后,竟也组织了百来人挡在了马车前。

刀影交织,铺天盖地而来,身形往前冲的杨延昭只得停下了脚步,舞着手中的芦叶枪,顿时只听见火花四起,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