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桌布,明亮的烛光,严肃的表情,紧张的气氛。

一切外交谈判该有的因素几乎不缺,只是在双方书记属官都整理完毕,握着笔对着白纸眼巴巴的等着双方唇枪舌剑的时候,耳边却是一片死寂。

苏锦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只是着对方微笑,苏锦不开口,富弼更不会开口。

萧特末和刘六符本以为宋朝对于本国提出的四条要求定然有一番振振有词的反驳,谈判一开始便会有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萧特末和刘六符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想好了措辞,结果等来的却是一片平静。

……

……

“两位大人,咱们开始吧。”萧特末实在是耗不过对方,先开口道。

“这不已经开始了么。”苏锦笑道。

萧特末翻翻白眼,选择了无视苏锦,将头转向富弼,谈判桌上还是找对方的主使说话才显得身份均等,那个惫懒的苏副使和自己的身份不对等。再者说,这位富主使起来人比较厚道,说白了,在谈判桌上他比较好欺负。

“富主使,关于我大辽皇上致国书给贵国皇帝陛下所提的四件事情,本使代表大辽皇帝陛下向贵国正式提出要求,此四件事乃是辽宋两国继续友好相处的必须之条件,本使要求贵国必须无条件答应这四点要求,如此一来方能铲除阻碍辽宋两国之间世代友好的障碍。”

富弼尚未答话,苏锦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顿时引得众人一片侧目;萧特末不悦的道:“苏副使,如此场合该当端庄肃容,嬉笑出声,于场合身份不符。”

苏锦忍住笑道:“实在抱歉,本人着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没来由的感到很好笑。”

萧特末皱眉道:“越说越离谱,本使说话的样子有什么可笑的?况且本使说的国家大事,可不是来逗你发笑的。”

苏锦笑道:“对不住,实在没忍住;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显得很严肃,人也显得有威严了许多,只是你能将这么无礼的要求说的义正辞严,这就太可笑了。”

萧特末怒道:“本就是合理要求,自然是义正辞严;苏副使,本使不是要驳你的面子,我身边的刘副使,主使说话之时,副使该洗耳恭听,而非胡乱插言;富主使还没说话表态,你倒是越疽代苞,这不合适吧。”

苏锦挠头道:“原来这种场合是要讲排位论资历的是么?好好,你们两位主使大人谈,在下不出声便是。”

萧特末见苏锦服软,心中得意,刚一交锋便教对方服软,来今日是个好兆头。

“对于本使适才所言,敢问富主使有何表态?”

富弼苏锦,见苏锦正歪着脑袋盯着帐门口挤眼,顺着他的目光去,见苏锦的贴身小婢女小穗儿正捏着衣角站在门口;富弼一阵头大,倒不是这小穗儿曾经将自己拉下马来摔得一屁股马粪,而是因为今天这样的场合,苏锦还特意带个婢女来凑热闹,摆明是不想好好谈了。

“唔……本使以为,贵国提出之四点要求,实在教我大宋难以接受。”富弼定定神,将心思放回谈判桌上。

“我宋辽两国早在前朝便订立澶州之盟,双方相安无事数十载,并约为兄弟之国,贵国悍然不顾两国所定之约,重新提起与澶州之约相悖甚远的四点要求,这是在趁火打劫,我大宋决不能答应。”

“趁火打劫?”萧特末怒道:“本国所提四条要求有理有据,澶州之盟乃是两国先皇所议定,当时乃是我大辽先皇一片修好之意,才同意订立此约,可并没说此盟约的订立便抹杀了两国之间的一切过往恩怨;如今数十年过去,我朝廷上下一片呼声高涨,均要求解决两国之间过往未能解决之纠葛,这有何不对?”

富弼皱眉道:“先贤曾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身为北方大国,出尔反尔若此,岂能教天下人信服。且不谈你们所提这四点要求合理与否,若是此次谈判能达成什么盟约的话,谁又能保证你们过个一两年不再变卦?无信则不立,这是我大宋百姓普遍认同的观点。”

萧特末横眉怒目道:“富主使是说我大辽不讲信用?若是我大辽不讲信用,四十年前便已经挥军南下直捣汴梁,如今我大辽一片示好之意,倒被你们说成是不守信用,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

富弼铁青着脸道:“请萧主使注意言辞,什么直捣汴梁?你可是代表辽国前来出使的使节,说话要讲究分寸,符合身份。”

萧特末大笑道:“本使已经给你们留面子了,我大辽皇上也给你们宋朝留了颜面了,否则这次本使根本就不需要来到这里跟你们磨嘴皮子。”

富弼脸色涨红,怒喝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特末挺胸叠肚,一副傲慢自大摸样,冷声道:“你只说答不答应这四点条件,若是不答应,今日谈判就此作罢,咱们各自会去交差,也省的怎么伤了和气;说实话,萧某人对你二位大人的印象可不坏;即便有朝一日你我两国兵戎相见,本使也定会想办法饶两位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