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怨气冲天

血祭台对人类的态度不同，他们被卷到了血祭台之后的遭遇也与之前的妖兽不同，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相互厮杀的情况，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会死，恰恰相反，是血祭台控制住了他们的身体。

再被血祭台伸出来的光索在台面上摆放好之后，数万人的眼睛都纷纷亮了起来，变成了血红色，然后身体开始扭动，并且试着离开原地，但是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他们根本就无法离开原地，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脚下已经冒出来了树根一般的光索，将他们的双脚全部都缠住了，并且那些纤细的光索就像活了一般，还在顺着的双脚向上蔓延。

不过人们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双脚被缠住了，依旧在不停地挣扎着，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挣扎变得越来越激烈，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但是那些光索确实太过结实了，不要说他们仅仅是普普通通的人，就算修仙者也未必可以挣断。

人们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既不是他们不想意识到当前的情况，挣扎无用，也是他们感觉到疲累了，而是他们已经不能够挣扎了，因为顺着他们两条腿爬上来的光索已经覆盖了他们，他们就像被藤蔓缠绕的树木，被裹了起来，只不过光索的数量要比藤蔓多了很多倍。

到了这里，孟翔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知道这数万人的生命已经是走到头了，而他这一次的预测无视是十分准确的，而是不到数息的时间之后就得到了证实。

突然那些缠在了人们身上的光索亮了一下，紧接着他们的表面上出现了很多细长的尖刺，而这些尖刺毫无例外地都扎进了他们的身体，而几乎在被尖刺扎中了的一瞬间，所有的人都猛然一颤，随即一个个的眼睛都恢复了清明，取而代之的痛苦。

在痛苦的刺激下，人们终于恢复了神智，但是这对他们而言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将亲眼见自己死亡的全过程，而实际上的情况也是如此，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并且很快就露出了惊恐无比的神色。

然而对于站在祭台上的数万人而言，这才仅仅是噩梦的开始，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些扎入了他们身体的尖刺开始抽血，一股股殷红的血液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从身体的各处被抽了出来。

挣扎，徒劳地挣扎，数万人一起拼命扭动身体，但是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因为他们的身体虽然因为失血而变得干瘪了，但是缠住了他们身体的光索也在跟着收紧，一直维持着紧缚的状态，根本不给他们一丝挣扎的机会。

人们都张开了数倍，但是孟翔却听不到一丝的声音，不是因为距离太远了，以孟翔的听力，就算他距离血祭台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但是一样是可以听到的，所以这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

人们遭遇的情况原本就极为的恐怖，但是现在却动也动不了，叫也叫不出来，这就让人们的痛苦、恐惧和绝望等等负面情绪不但得不到释放，反而越积越多，而且更加恐怖的是，如果是正常情况，一旦人的承受力超过了某一极限，人就会混过去，虽然无法改变当前的处境，但是却可以减少痛苦，但是很显然，他们根本就做不到，因为血祭台根本就不让他们昏过去。

孟翔着数万人在自己的面前处死挣扎，脸上浮现了十分痛苦的表情，额头青筋暴起，眼角不停地抽动，脸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而且还在不停地跳动……实际上以他的心境修为以及一路经历的一切锻炼出来的心肠，他们是不应该有如此激烈的表现的，顶多是觉得有些不忍和愤怒罢了，甚至根本不会形于色，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不同，他那些人出现在传送台上伊始，就已经选择了直面自己的内心。

处于这种状态之下，对外界的反应要一下子敏感无数倍，任意一丝的情绪波动都会对他产生极大的刺激，而且还没有任何办法规避，只能够直接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人发疯，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畏惧这么做了，也不会有么多的人会出事了。

实际上，孟翔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来自于放大了无数倍的情绪波动对他的心防形成的冲击，而是对自己灵魂的拷问，虽然这种拷问并不是直接作用在仙魂之上，但是对于他的威胁确实极为巨大的，每一次拷问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就像堤坝面临着狂潮的冲击，而孟翔心中的堤坝就是心防，就算他的心防远比一般人要坚固很多，但是与拷问狂潮相比，却显得那么脆弱，每一次都是摇摇欲坠。

随着拷问狂潮的一次次的冲击，孟翔的处境就变得更加的危险了，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心境修为是失去作用的，所以他自己也会像普通人一样产生恐惧、绝望、迷惘等等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同样会对他的心防产生猛烈的冲击。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拷问狂潮和一般真正意义上的狂潮是不同的。如果他无法应对，它们就会一波比一波变成的更加强大，而且持续的时间作用在心防的时间也会增加，而问题是心防却不会出现任何的改变。

面对如此情况，孟翔要是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通过那些针对灵魂的拷问，就算他的意志力再坚强也是扛不住的，毕竟他自己也不具备超越现实的力量，所以毫不夸张地说，孟翔此时的处境也不比血祭台上的人们好，只不过他还有一线希望，如果能够完成这一次直面内心的考验，他就可以活下去，即便怎么成功的几率都十分的渺茫，而那些人却都是要死的。

就在孟翔艰难无比的苦熬的时候，一个他事前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将原本处境就已经极度危险的他推进了更大危险之中了，是来自于那些祭台上的人死亡后产生的怨气。

虽然这一次死掉的人并不算很多，只有区区数万人，甚至远远要低于一场发生在仙人，甚至于是修仙者之间的战斗造成死亡的普通人的数量，但是他们这一次死的确实太惨了，死前产生的怨气足足是正常死亡的很多倍。

孟翔可以清楚地到血祭台的周围以及它的上方在怨气的影响之下，风云变色，天昏地暗，愁云惨雾，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变得极为恐怖，如果胆子小一些的人，不要是生出其中了，就是远远地一眼，也绝对会心惊胆颤，拔腿就跑，一秒钟也不愿意再呆了。

实际上，这根本不是孟翔的猜测，而是有人作证的，就是那些仙人，他们距离血祭台并不远，正处在怨气的包围之中，所以他们对怨气的感受是最为直接的，而那些仙人很多都脸色惨变，甚至一些双腿颤抖，就像筛糠一般，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孟翔相信他们很有可能早就拔腿跑掉了。

血祭台周围的存在，无论是仙人还是妖怪全部都受到了怨气的影响，除了极好一部分的妖怪和仙人，脸色都不好，而孟翔也未能够幸免，他也遭到了怨气的攻击，虽然他距离血祭台还比较的远的，并不在怨气的直接影响范围之内，至少在怨气弥散过来之前是如此的，不过以怨气扩散的速度，应该很快就会将他卷入了其中了。

然而既便如此，孟翔遭遇的麻烦也远远不是血祭台周围的仙人和妖怪们可以比拟的。要知道怨气虽然是由各种极端的负面情绪构成的，而且攻击方式也是无孔不入的，但是无论是仙人还是妖怪都是可以使用一些方法削弱和减少对自己的影响的，所以他们此时就算是身在怨气的范围之内，直接受到怨气的影响和攻击也是不多的。

但是孟翔现在正在直面自己的内心，就等于将自己的所有防御全部撤掉了，而且也不可能再使用其他的手段对自己内心进行防护，而且更为严重的是，他此时的内心变得极为敏感，换而言之，那些怨气对他的影响不但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会得到很多倍的加强。

因为有了怨气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孟翔的情况变得更加的糟糕了，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就差一点将他的心防彻底冲垮了，这对孟翔而言简直就是屋漏偏遇连夜雨，船露偏遭顶头风，雪上加霜让他的情况一下子就变得极度糟糕了。

如果不是孟翔的意志力极为强大的话，换作另外一个人恐怕早就陷入了极度的绝望和恐惧之中，然后被冲垮了心防，彻底玩完了，但是孟翔终究是遭遇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心态相对比较的问题，虽然遭遇的情况急转直下，对他的影响也是特别的巨大，暂时还能够勉强维持，但是也仅仅是暂时而已，如果他所在的位置也被怨气笼罩在了里面，他能不能够再坚持下来可就不好说了。

玩得有些大了。孟翔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由于他的脸颊在抽动，显得有些怪异。实际上他在决定直面自己的内心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血祭台上要是出现人类，他们的死亡会产生怨气，只是他错漏了一点，没有想到在血祭台的人死后产生的怨气会是如此的可怕。这在一定程度上讲，也怪不得他，毕竟面对这么人的枉死，他也是第一次到，他们死后会产生多么大的怨气，他无法准确把握也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孟翔所面对的问题却不仅仅是判断失误那么简单，除了直接遭到怨气耳朵攻击之外，还要面对对他灵魂的拷问，拷问他的判断力、他的轻率、他的不严谨……在一定程度上讲，这些拷问甚至比怨气对他的内心的攻击还要厉害，因为这些拷问甚至会产生对自己的否定，而一旦这种否定壮大了，将会从根本上摧毁他心境以及他东山再起的可能。

很多时候，直面自己的内心是一件极为痛苦也是极为危险的事情，稍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实际上这也是它明明可以快速提升心境修为，甚至可以打破心境修为停滞不前的桎梏，却依旧极少有人敢于尝试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