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黑,最终一切准备好后,太子横放弃了出门,依然把自己关在会馆里。

太子横是在外为质多年的太子,自然熟悉很多东西,夜间已经宵禁,出门自然会在临淄城里闹的满城风雨,这实在是不合适。同时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子兰的人在跟着他。

也许江东暂时不想他死,但对于子兰而言,他的死活很关键。子兰亲近秦国,这很明显。他历来认为,秦齐两个是死敌,即使现在两个结盟,也不例外。在敌人的领地上悄然杀死自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天色刚刚亮,会馆的后门便挤出几个穿着粗布葛衣的男子,悄然混入清晨拥挤的人群中。

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这几人悄悄地向城东北的稷下学宫附走去。在稷下学宫周围沿河的地方,有几排颇为豪华的宅院,这是稷下学宫中讲学的大师们居住的地方。太子横所谓的夫子,他所敬重的老师慎到,也有一套宅院在此。

在院子的后门,子横向门人亮出自己的身份,悄染进入宅院中,在院中枯等了近一天的时间,到晚间时候,他所等待的慎到才回到自己的家中。

慎到是一位胡子已经有些发白的老者,但身体到十分健康,身体微微发福,面色颇为红润。

子横见到夫子,首先拜倒在地上,行一大礼,态度极为恭敬。他大声哀求到:“夫子救我啊!学生遇到了自己最大的劫难,只有夫子能教我!”

“你是要身为一国之主的人,遇事如此慌张,有失其势,要注意你的形象,内敛些吧。”说着摇摇头,好似有些失望。

“夫子,学生昨夜遇到一桩怪事。”子横开始讲述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从头到晚,他所能注意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力求清晰得讲述出来,让老师听得清楚明白。说话间,他好似依然惊魂未定。

听完了子横的故事,老头子摸摸自己的胡须,良久才微微笑道:“有些意思!”

“恳请夫子教我!”

慎子笑道:“你今天苦等一日,可知道老夫为何回来得如此晚呢。”他自己回答道:“今日将使者到学宫中来参观,众人与之有些辩论之言,气氛省事激烈,此子不过十之六七,却每每有些新奇之所,也破有道理,引来众多士子好评。而晚些时候,宫中来王令,点名老夫与几位夫子几日后随船初访江东讲学几日,以便齐楚友好。”说着回头喊仆人把东西送进来。

“夫子要去江东?那里可是凶险之地啊!”子横有些惊讶。

慎到不以为然,仍旧一副笑容:“任何凶险之地的凶险,都因人而异,因时而变。就在老夫看来,江东是楚地,其君至今依然以楚臣自居,那么,对你对我对齐国,都没有危险。昨夜那名信使曾说了什么,拿起剑,便是生死相搏的敌人,便无君臣高下之礼。但是——”慎到看着自己的学生,“剑藏于鞘内呢?”

子横好似恍然大悟:“夫子,你是说,这是那人对我的警告!”

“不,这应该是他的条件。”慎到继续解释:“子兰亲近秦国,同时必然也是江东的死敌,如果此人坐上楚国的国君之位置,他最大的敌人就是江东,那么江东刚刚在立足不过一年之久,面对百万雄兵围剿,如此危急,他姬云又如何能够安生。所以他们需要你来作楚君之位。”

仆人推开们,抱着三刀雪白的纸张,将它放在了地板上。

慎到打开一刀纸张的绳结,从中取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又从怀中取出一条紫色的墨条,在砚台中小心而优雅得研磨起来。一股墨香开始在物质里飘散开来。

此时子横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但许多疑问依然在他的脑海中:“可是夫子,这就是他们的条件吗,我坐上君位,不与之为敌?”

“也许是,但也许不是。因为老夫对楚地之事,了解还不多啊。子兰听信秦国,日后楚国便是失地丧权,民不聊生。我想江东君也以为,秦之强大,会危急山东诸国,而江东,自然也是山东之地。此君是一聪慧之人啊,听说如今年纪尚幼,不过十三。如此年纪却能有今日的成就,无论好坏,他的才能已经彰显无遗,他日与他为敌,你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