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从江东来的?”

“是!”见面的地点是在城门大道上,说是大道,其实也很窄小。在左右是昭滑的卫兵,中间是十几年龄大小不一的商旅组成的小队伍,他们的几辆货车正摆在道路中间。带头的商人穿衣颇是丝绸做得,回答很恭谨,显得彬彬有礼。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多少装点文化样,这并不奇怪。商人的举止让昭滑很满意。

“你可知江东盘踞的,可是我楚国的逆反的贼人?”

那位中年的商人一惊:“这个小人的确不知,这…。。”

“好了,不知者不罪”昭滑问道:“你来回答本官,你为何此时来往于江东和荆地之间,是有何目的,据说所知,江东一带,商旅并不多,尤其是这些日子。”

那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如释重负,继续恭敬的回答:“将军,小人往返于两地间,也却是有隐情。小人生在即墨,多年了一直往返于齐宋楚三国殖货,去年齐国楚两国有些争端,小人便和我在郢的一房妾室失去了联系,半年多来,不曾有过消息,小人甚是挂怀,今岁年初,闻有齐国商队到江东,小人想来郢地有三十万人到了江东,便跟着他们到了江东,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找到我那爱妾。”说着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怀念和忧愁。

“你随行的这支商队,又是如何?说来听听。”

那人道:“回禀大人,这支商队说是一支,可是由数家商户结伴而行,其中最大的一户乃是是薛城孟尝君的家臣,有牛近千头,护卫甚多。正应为有此等情况,恰又听闻郢城之贼已经被封于江东不复反叛,故而小人才敢安心前来。”

昭滑回头看向身旁的护卫,护卫忙答道:”此事属实,齐孟尝君去年便于江东互有接触,据说去年孟尝君家臣田式就曾出使江东,今年就是随着商队而到江东,即使开战之前,也没有听到他离开江东的消息。”

侍卫一提醒,昭滑马上就知道了。这些事情都是些外围的情报,但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究竟孟尝君到江东殖货目的何在,至今还不清楚。而江东和齐国又接触,这就是他觉得最不简单的事情。江东如果有能人搭上齐国这条线,就有了干预天下局势的机会。当年天下七国,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实力,外界手腕不可或缺,不弱如此,鲁国早就灭了百年了。如今楚国内外交困,齐国和江东有往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听到此处,昭滑就对这对商旅信了八分,之前这些人的货物和人都做过检查,没有问题。而带头的这个商人,的确是人高一些,脸型也甚是符合齐人。“你等到达江东,所见如何?”

“大人,小人到江东,所见不多。江东只是在所谓“自由贸易区”允许客商逗乐居住,走出这自由贸易区,须有江东特发的通行证,否则轻则遣送出境重者当场格杀。是以小人就直是在丹徒和金陵两块贸易区逗留了一些时日。”商人说着,便将贸易区的所见所闻说的清清楚楚。

这些东西,昭滑都是清楚的,通过自己的情报网,或多或少了解到过一些,但如商人讲述这般清楚详尽,还是第一次。只是江东这些举措,事无巨细的外贸规矩让昭滑只看明白了两点,江东在体制上保密做的很好,几乎可以超过秦国,二江东对贸易活动很看重,而且准备在商业活动上作努力。

“江东的官府对我寻找爱妾的事情倒是颇为看重,告知我会花费一月的时间调查此事,故此,小人就在金陵待了一月时间直到最后没有得到什么消息,这次绝对贩运一批紧俏得货物,到郢城再打听我爱妾的消息。”

此事半天士兵慌忙跑来报告了,昭滑的心情好了许多。“都是些什么货物,我楚地大物博,有什么紧俏的东西能在江东买上好价钱?“

说到商品,那位中年的商人很快就消失之前的拘谨,变成了一个商人,亲自上前去将货车上的酱油罐打开,一股浓郁扑鼻的咸香扑面而来,周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大人,此物乃是酱油!此物可以在吃菜时沾之佐味,使食物更为鲜美。此物一出,既受到江东和齐人的喜欢,有一道菜清蒸鱼,清蒸之后,不妨其它料,只沾着此物吃,就十分美味,用过此物的人,大都离不开此物!”

“酱油?”原来是一种食物,古往今来来,只听说过果酱,菜酱的,都是些放陈腐的东西作的,倒是有些味道,但却从不觉得有何美味之说,但却没有听说酱油的。一时也十分好奇:“拿来尝尝!”

商队中一名青年的土气朴实的青年,拿出一个小酒提,将酱油从大罐子中小心翼翼得提出一提来,弯着腰恭恭敬敬得提到昭滑面前。

昭滑轻轻得尝过一口,满口便是浓浓的酱油味,让他有些受不了,但很快酱油过味最浓重的刺激过后,余味让他不禁有些回味。

“嗯,不错,的确是佐味的佳品。你这几罐酱油,我都要了,明日早饭,我要用它来犒劳将士们。”昭滑知道,美味可口的食物,都能提振士气,他随即就想到这个小点子。但随即他又有些担心了,酱油价格听上去不贵,他有食盐的功效,能代替食盐在各地销售,这便会成为江东的一大创收,相信齐国,若是江东多有几样值钱的东西,贸易发展,虽然根基薄弱,未尝不是快速发展的好办法。如此下去,楚国又平添一个大麻烦。

昭滑的这个决定,就相当于后世老板给员工加餐或者发放奖金,现在却是要感恩戴德的,于是周围感恩之声配合的很融洽。

就在此时,那个不起眼的面色土黄的青年人弯腰退回去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瞬间即逝。

然而,这个笑容偏偏就被有心的人捕捉到了。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白玑,突然急走上前来,抓住青年的一只手,兴奋地叫道:“果然是你,你还活着!”

那青年并不回话,只见突然间身影一闪,整个人在白玑的面前便消失了。白玑心头一震,转身一看,在昭滑面前的三个强壮的卫士,一个被一脚踢到了墙边,两位两个人,一人已经被割破了喉咙,正在地上抽噎,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还有一人,已经被一只匕首刺中了胸部,匕首正是刚刚的酒提子,但他提手部的竹子材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明晃晃的钢锋利。轻松准确得插入了盔甲的缝隙,直入心脏。

而这时那青年迅速得抽出了昭滑身上的佩剑,真个动作连冠流畅,一气呵成,当昭滑摸剑时,剑柄上已经有了一只手。迟疑间,剑已经落入青年人的手中。

“你…”

还没说完,一阵哐嘡的响声把话打断了,眼前的两辆车突然间散架了,车上的罐子直接摔在了地上,但声音还未消散,周围已经有数人倒在了地上。

仔细看去,却发现原来一群木讷迟钝面黄肌瘦的行商,突然间变成精明强干的高手,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眨眼之间,几名精锐的卫兵已经被杀死。几乎没有人超过两招,而他们所用的武器,都居然在平装起啦的车子的木头中,谁也不知道它们如何将这些匕首取了出来,快准狠,让人心中发慌。

不过片刻,十几名客商就将周围的十多名侍卫杀死,夺取了武器,控制了昭滑。并最快的速度形成了包围圈。

“老夫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江东会使出如此手段!”昭滑很气愤。

但那名青年却无视了他,一副很复杂的表情看着白玑,过来片刻才道:“我走自己的路,现在不是公孙家的人了,我也不姓白,我叫显迟。你过去认识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白玑脸上的表情很痛苦,摇摇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都在找你,我以为…。”

“因为我要作我自己,我不想再成为一个奴隶,我要作自由人。而现在,我才是我自己。”显迟的表情很坚决,转头对之前穿着长袍的“商人”下令“发信号!”

“好嘞!”商人迅速脱下长袍,从身上的口袋中取出一根半米长的竹管,将底部的一根细线点燃,那根细线冒着神器得火化,突然竹筒中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一道火光从竹管喷射而出,冲上漆黑的夜空。片刻后,漆黑的夜空中响起了一个巨大的轰鸣声,一多漂亮的火花在天空中瞬间绽放,绚烂无比,让所有的人都有些呆了。

第一个反映过来的人是白玑,他大声怒吼道:“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呵呵。”显迟很平静“我们要创造一个新世界,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当然这爆炸声让整个夜空都被它映亮了。但随即,所有的一切,都没入黑暗中。所有的人都感觉,夜一下子变得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