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妇炎洁赌约的牛十力,目光和我交汇了很多次,我用目光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却丝毫不加以回应。

我甚至有些担忧,牛十力是故意吊着我的这颗心,让我体会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降临的厄运——我几乎忍住不要主动提起妇炎洁的事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一系列比赛中贡献最少,没事就去医务室做客的孙羽,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拎着一瓶没开封的妇炎洁走到了我面前。

“嘿嘿,叶麟,你打赌输了可不能不认账啊!”孙羽嬉笑着说,“校医听说了你们打的赌,特意把一瓶新买的妇炎洁捐献了出来……难不成你作为咱们班的体委,要言而无信吗?”

这个时间正赶上班长被于老师叫走了,小芹坐在我的邻桌,恨恨地握起小拳头,作势要把孙羽捏死,但是由于恐男症发作,对我爱莫能助。

突然被孙羽提起这档事,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我身上。

熊瑶月分开众人,站(到前面来给我鸣不平。

“喂喂!叶麟为了咱们班能获胜,累成这个狗样,结果你们不但不感谢他,还揪着妇炎洁那回事不放,你们还有人性吗!”

“可说呢!”大喇叭也插话进来,“孙羽你三场比赛总共也没上场10分钟,别人的事情倒记得清楚!大家都在高兴呢,你凭什么突然冒出来找不痛快?”

孙羽脸色有点尴尬,但并不放弃,他把妇炎洁示威般放到我桌上,不服气地说:

“这完全是两码事,班级赢了我也很高兴,可是认赌服输也很重要啊!否则体委下次再说什么话,大家就不会相信了!”

熊瑶月和大喇叭还想为我辩护,我伸手阻止她们,并且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除牛十力外,周围人的身高立即被我比下去了一截。

孙羽倒退了一步,防备着我要打他,他用目光争取其他篮球队员的支持,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经过这场殊死搏斗赢来的胜利,已经让其他队员视我为战友了,这一点让我十分欣慰。

虽然就此将妇炎洁事件混过去,并非不可能,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我鄙视地看了孙羽一眼(他胆怯地退得更远),然后用力拧开桌上的妇炎洁,一抬手,仰脖就顺着口腔倒了下去。

如果同学们想知道妇炎洁究竟是酸是甜还是咸的话,现在有亲身体验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是酸酸甜甜的,还有一股怀孕的味道啊!

像曹导演说的一样,只用鼻子闻会感到一股异香的妇炎洁,喝下去口味却十分古怪啊!让我怀疑这是沙皇时期的酒糟,混合了乾隆年间的醋啊!

“叶麟同学,不要啊!”小芹在我旁边发出悲鸣,不愿意见到我抽搐的面部表情,而捂住了自己的脸。

豪饮妇炎洁的我,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诸位,许立军向我翘起大拇指,赞道:“叶麟是条汉子!佩服,佩服!”

佩服你妹啊!我咕咚咚地刚喝到一半,已经想吐了好不好!再喝下去就该怀孕了!

可是面子要紧啊!不能当着大家半途而废啊!无论怎样难受,也给我挺住,挺住啊!

正在这时,突然感到一只十分有力的手,握住了妇炎洁的瓶子,然后不由分说地夺了过去。

就算是我体力衰落,在初二(3)班的同学里面,能轻易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虎背熊腰的牛十力了。

我满心迷惑,不知道牛十力夺走瓶子要做什么,刚要开口询问,却听牛十力说道:

“跟叶麟打赌的人是我,把篮球队的各位也牵扯进来,实在是对不起。”他顿了顿之后说,“整个过程费了很多辛苦,如果到现在没有一个结果的话,有人可能会不满意——”

说到这里,牛十力语气加重,并且盯着孙羽的方向,孙羽更有众叛亲离之感了。

“但是今天的这场球赛,叶麟他居功甚伟,可以说一半的功劳都是他的,而且有人告诉我,如果叶麟没有把最后那个界外球救回来给我,那么现在喝妇炎洁的人,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这几句话发在内心,虽然没有多少华丽的辞藻,但是掷地有声,听得我十分感动。

牛十力和我对望了一眼,曾经跟我势如水火的他,此时眼中却洋溢着战友的热情。

“所以——”牛十力大声说,“男子汉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不能作废,既然有人盼着我们两个人之一喝妇炎洁,那么就让叶麟喝半瓶,剩下的半瓶,由我来喝!”

说完,牛十力张开大嘴,仰起脖子,将剩下的妇炎洁一饮而尽,直到瓶子净空,再也倒不出一滴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