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等到了入夜之后，浓姬也倒是终于放心了下来——景嗣的确是有着那么些不足外人道的爱好，但是也没有变态到那种地步，到了夜里的时候，随着景嗣踏上了一艘小船外，还见到十几艘各种各样的小早船点着灯一起来来到了附近的海面。而用松明火把扎起来的渔火，也让昏暗的海面多了些许光亮。

“喂，那边的，准备好撒，今天的的话不要下太深，毕竟捕捉对象仅仅是乌贼而已。”

捕鱼这种行动当中，关心到一个渔人良心的就是渔格的大小，毕竟格太小的渔那么就代表着就算是小鱼也不会放过的凶残。不过现在的话，对于软体动物则不得不用小间距格。等到乌贼们被灯光吸引到了浅海的时候在下定深够浅的话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对于普通鱼类的损害。

“这……就算是这里的风俗么？”

“嗯，毕竟乌贼就是这里的淡路国的名物，和三重的龙虾一样。都是赖以为生的产物，说实话的，倒是还有纳豆，不过你们这群家伙，除了光秀和清兴之外，对于纳豆都没有太多的兴趣啊。今天的话，我是打算好好捕捞一些然后处理成干货带回安土城去，这样的话，稍稍心安了吧？”

“不，对于你这种家伙，绝对不能大意，现在的话，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怎么样，很壮观吧，而且在海里游动的时候，并没那么恶心是不是？”

燃烧着的松明火把照射下，很容易就能够到海面下数量庞大的乌贼，或大或小的乌贼们组成了浅海的洪流，并不同于平时丑陋的姿态，这些家伙们只是整齐的舞动着自己的触手来推进着前行，流线型前进的样子，比盆子里的时候好上了很多。

“说到这个的话，最近清兴那里也是发信来说了北陆那边的逸闻，在一向宗夜战的时候，能够到富山湾的浅海有很多发光的荧光乌贼在海边聚集，然后问我是不是神迹什么的……总之很漂亮就是了。有机会的话，不妨去一。”

随着拖着的船阵的合围，那些负责划桨的水手们也开始喊起了橹拍子，反正就是类似于船工号子的东西开始了最后的工序——一直追溯到飞鸟时代之前，一直延续到昭和时代之后，这样子的情景还是能够一直到的，不管谁是统治者又或者说这片海域归谁统辖，这种事情依旧是不会变的。

淡路国附近，或者说整个濑户内海上，多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岛屿，不少小小的岛礁上都会有着人居住或者说干脆是无人居住的，供奉着一些不知名神明的神社存在，其中有著名的严岛神社，也有干脆不知名的，只剩下了鸟居的神社，在渔火的照射下，即使是在远处的鸟居也能够隐隐约约的到。

“这种状态的话，似乎要比美浓好上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有这种感觉。”

“那是一定的，这种事情的话，的确是我的错啊。”

谈到了美浓的时候，景嗣也是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毕竟为了现在的织田家，他所付出的，不仅仅只是一般的决心而已。

用铁器装备的部队所需要的钢铁几乎都是进行了掠夺性的采伐——日本虽然说缺少铁，但是并不是说没有，至少仅仅这样子制作铠甲的话，还是足够的，但是为了这些东西，他是丝毫没有考虑到了什么任何贮备或者发展。每次发现了铁矿之后，都是以采光为目的进行挖掘，而美浓全境，也是经常能够见那些简易的炼钢炉不停的在冒着烟火铸造着武士刀所用的玉钢，为此除去一些要保持水土流失的河边森林外，其他的森林都遭受了大规模的砍伐。

这种最为原始也是最为基本的“工业文明”在普通的“农业文明”前所取得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正是因为这样的基础工业化，织田家才能够以并不光荣的方式闻名天下的“浓尾姬武士”作为主力身穿着铁甲征战四方取得了目前的地位。但是现在的美浓虽然富足，可是从景色来，应该早就和那个当初的稻叶山时代的美浓完全两样了。就算是有着一些供奉山神神社的阻挡，工业化依旧不可避免的砍掉了一个又一个山头的绿色。至少在美浓，人和自然之间的最为基础的平和已经被打破了。如果这样子延续下去的话，或许不用太久，人们所能见到的，就是一个已经被挖空了的日本。

“这大概是就是为什么明明你对待神道教还是比较温和的，可是神主们总是对于你不温不火的关系了吧？”

“嗯，也是，其实我觉得万物有灵这样的说法真的是没有错的，这样子的话，很久以来都被人信奉着的，所以人和自然之间的和平才没有被打破吧。就这一点说，我也算是真正的罪不仅一时，祸也在千秋吧。”

虽然一向天朝的在各种方面的确是比起日本来更加强盛，但是唯独在于对于环境的保护来说，或许日本人真的的确是做的相当好——或者说因为他们的容身之处只有那么一点，所以更加只能珍惜的关系吧，从来不会有什么兴亡百姓苦的事例存在。即使是在最为疯狂的二战过后，现代再日本的卫星地图上依旧是绿色的一片。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事情了。

“哦哦！快！那个，是巨乌贼啊！”

不过没有等景嗣继续自责，船员们则好像是发现了好东西一样的把火把都聚集在了船边，那里的话，有着一只明显要比附近乌贼大上不少的巨大乌贼也正在随着乌贼的群体巡游着。虽然并没有那种超级巨大可以被称之外海怪的体型，但是这样子三四米的样子放在现代的话，也只能在深海见了吧。

而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四国附近的室户冲那里的话，每年都有大量的鲸鱼露头，引起了捕鲸业的发达，而说不定那些鲸鱼们的食物，也就是这些体型巨大的乌贼吧。

“铁炮手，准备好，把它给我带回去！”

本着猎奇的心态顺带着想知道巨型乌贼这东西味道到底怎么样，景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命令并且让其他船上的武士们掏出了手铳，从这一点来，他还真是一个环保主义者会特别讨厌的家伙。只不过还没有动手，就有人阻止了他。

“等等，将军殿下，巨乌贼的话，可是附近一带掌管渔业的神明，不可以随便伤害的啊！”

附近的渔民如此的哀告之下，在迟疑片刻之后，景嗣还是选择了放弃原来猎杀这只生物的打算，大概也是想起了某个著名作家写的人类和章鱼一直从翠星战到了宇宙的故事。

以一种并不优美但是足够悠闲地姿态，这样子的生物也对于人类没有丝毫兴趣，只是跟着自己的同类继续的向前方游动，片刻之后，就消失在了火炬的照射当中——或许很多东西就是这样的吧，在人类所不到的角落里，默默的自我生活着，尽量和人类的生存空间所错开，而随着人类探索领域的增大，它们也开始渐渐的继续深藏到某个角落。直到人类去把它们找出来之前，它们都会维持这种互不干涉的姿态。

“这样子放过了它的话，将军殿下今夜一定会有一个好收成的哦！这种神明的话，为了感谢不杀之恩的话一定会发生什么好事情的。”

也是因为攻略淡路国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流血的关系吧，这里的渔民对于景嗣并没那种畏惧，相反，是开起了这样那样的玩笑。

“恩恩，说不定也会变成什么美丽的女孩子来报恩的啊！就好像是田螺姑娘的故事一样。”

“哈，说不定呢，不过这次的话，应该是乌贼娘才对。”

对于田螺姑娘这样国民级的童话来说，景嗣倒是更加想到了某个更加熟悉的角色。人外娘什么的，的确还是很有爱的啊，不过恐怕他也不会想到，仅仅只是开玩笑的话语，到最后的话的确是会成真。虽然并不以什么“田螺姑娘”的方式，但是这只巨乌贼如果真的是什么神明的话，到了最后的确是给了景嗣不少的好运。

这次的捕鱼，一直持续到了半夜里，而等到回到港口的时候，已经可以从海面上到岛的那边所升起的太阳了。白天负责鱼类买卖的师傅们也在这种时候开始了对于渔里面的鱼类的分类和处理——就地以熟练地姿态不停的开始切开鱼肚子然后把处理好的鱼放进竹娄然后等待送到市场。而鱼的内脏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处理放在海边就好。至少在这种事情，大海完全可以将这些东西处理干净，啄食鱼内脏的海鸥或者说偷偷溜到了码头的猫终于可以一饱口福，只要是等到涨潮的时候一到，那么沙滩依旧会是那样的纯洁的沙滩。所谓的人和自然的关系，在这种时候还是那么融洽。

而浓姬的话，早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船上睡着了，而景嗣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暂时决定不打扰这家伙睡觉，而是直接征用了附近渔村的某个渔民家里的空置靠海的房子然后让这家伙好好睡了。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个夏天的话，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假期。只需要坐着等待着胜利捷报的日子，怎么也不会嫌多的。

不过……事态似乎在浓姬醒来的时候，稍稍的，有一点小小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