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重 生(第1页)

狙击南宋寇十五郎 2016-01-12 15:4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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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会宁府,浣衣院。

浣衣院位于会宁金皇城内,距皇宫干元殿不足五百步,它是一片新修成的土木建筑群,由数十间土木房构成。浣衣院四周围有一道比人略高的土质围墙,将浣衣院与外界隔绝开来。院内每三四间小屋组成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每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周围,都用混同江边特有的一种高大粗壮的芦苇杆围住。

看上去,不象在皇宫,倒象是后世普通的四合院,甚至比四合院还不如。这其实也不奇怪,金国上京城在十多年前,也不过是一个相对宽大结实一点的土围子,比之宋国普通一州尚者不如。还是现任金主吴乞买,以龙臀挨了一顿板子的代价,糜费巨资,这才建起了一座有点模样皇宫。以金人的眼界,加上建国初期的节简,自然弄不出像样的、足以匹配“皇宫”这个称号的建筑来。

浣衣院,历代王朝的皇宫,都少不了这么一个机构,将宫中遭贬罚的宫女,发配至此,干洗扫粗使杂活,如唐朝的掖庭宫,宋朝的浣衣宫便是此类。

金国虽是蛮夷,但一切规制却是仿辽国,而辽国在灭国前,早已高度汉化了。所以。中原王朝皇宫中有的建筑,金国也有。不过,在金国,浣衣院除了原有的职能外,还有着另一层特殊含义——金国皇宫宴饮时,高级陪酒女集散地。

在这一个个独立的小院内,分隔为南北两个区,分别住着南(宋)、北(辽)两朝后宫。每间小屋住两名后妃、帝姬或宫嫔。这样,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里,就住有十来名后妃、帝姬和宫嫔。由两名地位低下的宫女负责她们的日常起居。当然。这种待遇也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嫔妃们人老珠黄而有所下降。

浣衣院大门前驻有一队金兵,任何人出入浣衣院,都要凭他们发放的一种特殊的腰牌。浣衣院内则由一些女真老年妇女管理。

金国皇宫每每有宴饮时。就派出内官。到这浣衣院来挑选一部分前朝宫嫔,到席前执壶献舞。若被某个重臣看中,或吴乞买垂青。便被赐出宫中,或侍奉金主——当然,完事了还会被打发回浣衣院,继续白天干活,晚上被活活干的命运。

这些前朝的宫廷贵妇及宗室女,已经沦落到比之青楼妓女都不如的地步。

无论是辽国宫妇,还是宋国贵女,亡国之人,只能忍辱偷生。

……

清晨,浣衣院南区西侧最偏僻的一间院子,赵瑚儿打着哈欠,端着木桶出门打水。如果让天枢城或长安皇宫内的帝姬嫔妃们,看到眼前这个粗衣木簪,发丝枯干,脸色腊黄,面皮微微浮肿的女子,绝不会相信,她就是道君皇帝之女——成德帝姬赵瑚儿。

赵瑚儿,靖康之变时十八岁,初嫁向子房,新婚不过三月,就被金人掳至上京,没入浣衣院。三年过去了,饱受摧残的赵瑚儿,虽然不过二十出头,但看上去已似终岁操劳的妇人。

院子的井边,已有一小娘在打水,一抬头,红朴朴的小脸绽开了花:“十六姐,早啊!”

“啊!是赛月啊,起得这么早?”

“嗯,嬷嬷说,今日的活很多呢。”

看到这张刚刚长开的秀气脸蛋,还有那双完全与嫩脸不相配的粗糙小手,赵瑚儿琼鼻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可是自己亲妹,堂堂大宋华福帝姬啊!自九岁时与众姐妹一道,被掳至金国,一同没入浣衣院。除了因年幼,幸运躲过糟蹋之外,其他重活,干得一点也不比诸姐妹少,她还是个幼女啊!

“来,赛月,十六姐帮你打水,你梳洗完后紧吃点东西吧。别又象上回那般,馍都来不及咬两口,就被叫去侍候那位娘娘,结果浑身发软,打翻茶盏被责罚……”

“是了,是了,小妹这就去……”

赵瑚儿刚自井边打了一桶水,便见到一肥壮的女真老妇,手拿牌子入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连嚷几声:“赵巧云!赵佛保!陈娇子!”

赵瑚儿淡淡道:“苏力嬷嬷,不需费心叫了,她们几个,昨晚被召入宫侍奉诸王了。”

女真老妇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恶狠狠盯住她,嘴里嘣出一句:“还是天之骄女、大宋帝姬呢,几年下来,就这样模样?我看,你这一世就只能老死在这院子里,再休想得到哪位大人垂青赐出!”

赵瑚儿握着木桶的手掌背鼓起一阵青筋,低垂着头,掩饰眼中的怒火:“不劳嬷嬷操心,瑚儿的命,但凭天注定。”

女真老妇正想再刺几句,却见赵赛月蹦跳着出来:“十六姐,我走了……啊,苏力嬷嬷。”

赵赛月吐吐小舌头,正想从女真老妇身边绕过……

“站住!”女真老妇似乎像发现新宝物一般,眼泡子发亮,上下打量赵赛月一番。

赵赛月九岁时入浣衣院,迄今三年,已长成一十二、三岁的豆蔻少女。布衣粗裙,掩不住天生丽姿,脸虽幼嫩,却已长开,不出一两年,又是一美人胚子。

“桀桀桀桀!”女真老妇发出如萨满巫师般地怪笑,“好小娘,一眨眼,小女童就变仙女了……好,今日便是你了!”说罢,粗萝卜一般的肥手抓向赵赛月。

赵赛月花容失色:“十六姐……”

赵瑚儿慌忙扔下木桶,抢上几步。挡在赵赛月身前,满面惊惶:“苏力嬷嬷,你要干什么?”

女真老妇冷笑:“斜保郎君刚收了挞懒都统(完颜昌)的一房侍妾,却被国相勒令交出,斜保郎君心下郁闷,命管事从浣衣院遣一宋国宗室前去侍奉……怎么着?你这贱人还要拦阻不成?”

宝山大王完颜斜保?国相幼子?赵瑚儿脸色一阵苍白,她早年也曾被这禽兽糟蹋过,知道此君有虐人的嗜好,便是成年女子也消受不起,更何况是未经人事的少女?

“滚开吧你!”女真老妇恶狠狠地用棒槌似的粗臂。将赵瑚儿拨跌到一边。老鹰抓小一鸡一般,抓住浑身筛糠,泪流满面的赵赛月。

“苏力嬷嬷,求你……让我来代替幼妹吧?她还小……”赵瑚儿不顾一切。膝行而前。泪和尘泥。抱住女真老妇的粗腿。

“你?好生对着那桶水照一照自家尊容吧!莫说是斜保郎君,便是等在宫外的国相家管事,也无兴致多瞧你一眼。哼!”女真老妇手足有力。一手扯着眼泪汪汪的赵赛月,肥臀一拧,粗腿一抖,就将赵瑚儿纸片也似地甩飞出去,挣扎难起。

“十六姐——”赵赛月尖叫着,拚命踢打,却被老妇粗臂箍得动弹不得,情急之下,狠狠咬了粗臂一口。

“你这小贱蹄子!”女真老妇痛极松手,惊怒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