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夜晚,同一场大雨,激起另一位年轻剑客心中的愤慨,他走出帐篷,趟着及踝的水流,走到另一顶帐篷门前,正要开口的时候,雨停了。

柳放生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

“邓元雷,出来说话。”

就是这位看似亲切的师兄,不仅在危急时刻独自逃生,还投靠了假掌门品勉,柳青圃对此隐忍不发,柳放生却做不到。

邓元雷掀帘出帐,看样子他也没睡,衣裳整齐,左手握着剑鞘,脸上带着微笑,抬头望天,“师弟真不会挑时候,再等一会,你就不会淋湿了。”

“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柳放生压抑怒火。

邓元雷左右看了看,“柳青圃让你来的?咱们已经说好了,夺得老汗王头颅之前……”

“跟我父亲无关,那个协议是他跟吕勉达成的,我和你是私人恩怨。”

“呵呵,私人恩怨。”邓元雷面带讥诮,带头向营地外面走去。

柳放生大步赶上,与他并肩前行。

三名青城弟子正在放哨,柳放生随口问道:“龙王的军队离开了?”

“刚走。”一名弟子答道,青城派的营地离崆峒派不远,借着雨后的皎洁月光,隐约能望到对面,连龙王军队的马蹄声也能听到。

“嗯,我们去问问情况。”柳放生仍然很随意,这样青城弟子就不会怀疑他的目的,更不会向掌门柳青圃报告。

邓元雷饶有兴致地看着师弟,走出一段路以后说:“师弟也开始有江湖经验了。”

“最大的经验是不要相信笑里藏刀的叛徒。”

两人绕过一片小丘,避开附近几处营地的视线。

邓元雷收起笑脸,“我欠你一个解释。”

“贪生怕死、叛师求荣,也需要解释吗?”

邓元雷略一撇嘴。径自说下去,“这八个字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但背叛的不是你父亲。五年前的青城掌门姓吕不姓柳,前任吕掌门逝世之前传位给长子,你父亲柳青圃被指定为托孤者,可他怎么做的?自己当上掌门。驱逐吕掌门的两位公子,青城派上下没有人敢置一词,正应了你说的‘贪生怕死、叛师求荣’。”

“我父亲是凭实力当上掌门的。”

“当然,但实力都是对比出来的,吕掌门两位公子当时修行本门内功尚未告成,不敢参加掌门比武,只能离开青城流落江湖,现在,风水轮流转。‘实力’发生变化了。”

柳放生拔出剑,“全是狡辩,拔剑吧。”

“嘿嘿,五年而已,篡位者已经坐稳位置,相信自己就该是掌门了。”

需要柳放生学习的江湖经验还有很多,他先拔出长剑,却没有抢得先机。

邓元雷刷刷刺出数剑。顷刻间已经占得上风,逼得柳放生步步后退。甚至能分出余力说话,“师弟,有件事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你的剑法太差了,真正的绝招其实是‘掌门之子’这四个字,大声叫吧。立刻就有青城弟子过来救你。”

柳放生咬紧牙关,明知对方是在使激将之计,还是忍不住怒气勃发,出招更无章法,像是在证明“剑法太差”的说法。发现自己跟师兄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更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邓元雷暗自冷笑,这个年轻师弟差的不是剑法,而是经验与心态,他开始考虑如何收场,觉得杀死掌门之子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他猛然瞥见附近有一道站立的人影,立刻逼开对手,跳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