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

桃林外面的六个人应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假扮的才对,桃林里虬社的伏兵分成两拨,第一拨是诈兵,等鲲社派出同样的诈兵来围攻的时候,他才亲自率领第二拨刀客突然出现,轻松围剿,事后他就可以吹嘘自己亲上阵战了,谁还敢说他胆子小?

妹妹、欢奴、陀能牙这三个人都应该远在南城另一边,落入圈套,被关厚麟那个笨蛋杀死,母亲责问起来,就可以将责任都推在军师身上,甚至可以拎着军师的人头去向母亲请罪,大个子虽然从前是个不错的人,厚实的胸膛能提供上官飞最渴望的安全感,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关厚麟越来越显出蠢相,不值得信任了。

这本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跟上一次暗杀雨公子、夺取鲲虬两社大权一样完美,可是他中计了。

那六个谈判者当中竟然真的有妹妹上官如和老刀客陀能牙,诈兵也不是诈兵,而是野马率领的鲲社高手,还有陀能牙埋伏在桃林更深处的精锐刀客。

上官飞和他带领的少量刀客不是对手,几乎刚一交锋就弃刀投降。

到棺材,上官飞吓瘫了。

“向雨公子道歉。”上官如的狭刀架在哥哥的脖子上,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一丝的怜悯。

“对不起。”上官飞脑子里一片混乱,既搞不清自己是怎么被穿的,也不明白妹妹到底将如何处置自己,“我没想杀她,那就是闹着玩,跟从前一样,我没想死人,是那些刀客不听话,妹妹,饶了我吧,我是你亲哥哥,母亲、母亲会生气的,别杀我……”

上官飞痛哭流涕地哀求。

上官如抬头着周围的人,蒙面的野马眼中露出杀人的渴望,老刀客陀能牙目光锐利,鼓励地微微点头。

他们都在等她杀人,只有她够资格杀死独步王之子。

上官如举起刀,却没有落下,而是后退数步,从荷女手中接过另一柄刀,扔给哥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咱俩比武,输者死,胜者生。”

围观的圈子扩大了一圈,给兄妹二人让出地方来。

上官飞了一眼地上的刀,身子一抖,好像脚边挨着的是一条毒蛇,突然冲到棺材边,紧紧抱住一角,“我不比武,我不比武,饶了我,妹妹,我不跟你比武。雨公子,妹妹要杀我,你快劝劝她,呜呜……”

上官飞头埋在棺材上哭起来,从前在石堡的时候,上官雨时虽然总跟着妹妹一块欺负他,但是欺负得太狠的时候,也总是她劝住妹妹。

上官飞慌不择言,哭出了“雨公子”三个字,没有换来同情,只是更加激怒了妹妹。

上官如第二次举起刀,厉声说道:“上官飞,去地下向雨公子求饶吧!”

狭刀劈落,上官飞倒了下去。

野马显得很惊讶,陀能牙轻轻叹了口气,荷女扶住十公子,心中希望欢奴尽快赶到,除了他,没有人再能鼓起上官如的杀心。

上官飞没有死,只是吓晕过去了,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到妹妹在流泪。

“你知道吗?我永远都不会杀你,你竟然因为这种事恨我?”上官如的眼泪越流越多。

兄妹二人的交恶固然有着多年的积怨,但暴发却是因为那次上官如拿刀架在哥哥脖子上,威胁郭先生以保护欢奴和雨公子。

上官飞恍然无觉,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妹妹的话进入耳朵里就跟周围的风吹树叶一样毫无意义,“妹妹,你杀了我,我要去告诉母亲,她会替我报仇的,妹妹,你总是欺负我,这回再也欺负不着了。”

上官如哭得更厉害了,她想表现得更坚强一些,着她的人不仅有石堡的杀手、鲲社的刀手,还有陀能牙这样的外人,她受过的所有教育都告诉她这时要显得冷硬无情,任何一点软弱都会鼓励敌人,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但她就是忍不住,也没办法将狭刀砍向亲哥哥。

上官飞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没有死,连伤口都没多出一个。

“妹妹。”他实在站不起来了,抱着妹妹的腿号啕大哭,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荷女扶着十公子,目光首先向野马,野马的目光在冒火,刀柄握住了又放开,重复三次,最后垂下了头,躲避荷女的注视。

她第二个向的是陀能牙,欢奴预料到十公子可能会下不了手,所以坚持让陀能牙参与桃林这一边的行动,在这一圈人当中,只有这个老刀客敢于杀死独步王之子。

陀能牙神色僵硬,紧紧握住刀。

顾慎为行进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是带着一群刀客和行尸走肉般的关厚麟,实在没办法再加快速度。

关厚麟一会觉得必死无疑,一会又觉得欢奴在骗他,才走出两条街,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了,“我不去了,让我走吧,我逃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了。”